第40章 破茧之声(1/2)
姜雨薇将脊背贴上南湖广电 T2 区走廊的瓷砖墙，凉意顺着脊椎蜿蜒而上，像无数细小的冰晶在血管里游走。走廊狭窄得像条被人遗忘的甬道，头顶的日光灯管滋滋作响，在斑驳的墙面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。劣质油漆的刺鼻气息与廉价香水的甜腻在潮热的空气中扭打，化作粘稠的雾霭，黏在她的睫毛上、衣领间，甚至连呼吸都带着一股子塑料融化的焦味。
巨幕的液晶屏循环播放着 "青春之声" 往届冠军的画面，那些女孩举着 "活力果味乳" 的荧光牌，在镁光灯下笑得璀璨如星。屏幕的蓝光扫过走廊，在姜雨薇苍白的脸上投下明灭不定的光斑，仿佛是命运在她脸上镌刻的戏谑批注。她盯着屏幕里那个抱着吉他第一届夺冠的短发女孩，突然想起六年前的自己 —— 那时她也天真地以为，站在聚光灯下就是梦想的终点。
“青春之声”海选现场的走廊里，每一个空间都挤满了等待的选手，有人反复擦拭着话筒，有人对着小镜子补口红，有人躲在角落小声练习，跑调的音符撞在瓷砖墙上又弹回来。场务抱着一摞文件匆匆走过，皮鞋在地面敲出急促的鼓点。不知从哪个房间飘来走音的《忐忑》，高音破音的刹那，评委席传来刺耳的哄笑声，惊得姜雨薇打了个寒颤。
她低头盯着膝盖上的淤青，那道伤痕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宛如一条扭曲的蜈蚣，蛰伏在苍白的肌肤上，三个月前她和林小夏揭露教会的新闻发布会场景在记忆里突然闪回 —— 林小夏站在新闻发布会的讲台上，会场彩绘玻璃在王梵雇佣的黑衣人冲锋枪扫射中迸裂成片片星芒。
雨薇耳边响起父亲掐灭烟头时的冷笑："在这个吃人的圈子里，要么狠下心吃人，要么被人撕碎。”于是她扑向那个已经失去姐姐的女孩林小夏，姜雨薇用身体护住林小夏，感受着女孩剧烈的颤抖，突然想起六年前自己蜷缩在衣柜里的模样 —— 那时程野砸毁她的奖杯，拳脚落在身上时，她也是这样发抖。那一刻，她的血管里奔涌着滚烫的血，父亲的生存法则在枪声中淬炼出另一种形态："要护住什么，就用牙齿和爪子，死死咬住不放。"姜雨薇任由胳膊、膝盖擦撞着满地冰凉的玻璃渣，鲜血从伤口渗出时，她却笑了，因为林小夏在她怀里完好无损。
再次醒来时，消毒水的气味涌入鼻腔。苏然坐在医院的床头给她削苹果，"你总是这样。" 他的声音像浸了水的丝绸，轻轻拂过她膝盖上的绷带，"但这次你救了一个勇敢的女孩。"
姜雨薇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光斑，忽然笑了："或许我也在救六年前的自己。"苏然拿着的刀刃在月光下泛着温柔的银光："真像只护崽的母狮！"
姜雨薇的手刚探入衣兜，指尖瞬间触碰到 MP3 那冰冷的金属外壳。刹那间，苏然在病房调试耳机的画面，如潮水般涌上心头。彼时，暖阳透过斑驳的百叶窗，轻柔地洒在苏然专注的侧脸上，他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穿梭在耳机线间，一股暖流淌进她的心田。
眼下，耳机线在她掌心胡乱缠绕，活脱脱一只束缚梦想的茧。但她心里明白，只要按下播放键，熟悉的旋律便能穿透这压抑的空气，将周围的一切喧嚣隔绝在外。
姜雨薇抬眸望去，演播厅的大门在走廊尽头敞开，暖黄的灯光从门缝中倾泻而出，裹挟着此起彼伏的乐声和评委的低语。那灯光仿若一片温柔的海洋，散发着蛊惑人心的力量，仿佛在承诺着梦想触手可及。与此同时，演播厅里空调嗡嗡作响，与选手们紧张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，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节奏。
姜雨薇深吸一口气，试图驱散心头的不安，随后将号码牌 “20100817” 狠狠攥进掌心。指甲嵌入掌心的刺痛，让她瞬间清醒。在这个梦想与现实激烈碰撞的舞台上，她绝不再是那个任命运摆布的弱者。过去的每一道伤痕，都将成为她破茧成蝶的勋章。她要在这片混沌中浴火重生，让那些曾经的伤痛，幻化成翅膀上熠熠生辉的金粉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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