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后几日,养心殿的烛火总亮到丑时三刻。
皇帝攥着朱笔的手反复悬在奏折上空,墨迹在宣纸上晕开成墨团,将原本工整的“准奏”二字浸得面目全非。
窗外的雨淅淅沥沥,檐角铜铃的声响总让他无端想起长春宫里翡翠扳指的冷光——自那日起,葳蕤再未来过请安,富察琅嬅递来的六宫账本也愈发简略,连字句都透着疏离。
“皇上,容小主送来的酥油茶。”
小太监捧着鎏金托盘候在门边,茶香混着寒部特有的香料气息弥漫开来。
皇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,案头未拆封的密报堆得比往日更高,可他满脑子都是他那些水灵嫔妃请安时敷衍的笑,还有转身时刻的裙摆碰撞声响。
“唉~人到中年,即便是朕……坐拥江山,也没逃过被嫌弃的命运。”
皇上自言自语,进忠也没理这个老登,只做好自己的本分事。
“皇上,今晚不知翻谁的牌子?”
“就还是容贵人吧!”
当晚,寒香见蜷缩在龙榻上,银铃发饰散落在锦被上,映着烛火明明灭灭。
她伸手去够皇帝冰凉的指尖,却被他不着痕迹地躲开:
“夜深了,你歇着。”
话语里没了往日的温柔,倒像是在打发寻常宫女。
寒香见的指尖僵在半空,烛火将她的影子投在帐幔上,微微颤抖。
她盯着皇帝紧绷的下颌线,喉间发紧:
“皇上可是恼臣妾了?那日在长春宫……”
“够了。”
皇帝突然翻身,龙袍下摆扫过她裸露的脚踝,凉意刺骨。
他望着帐顶金线绣的蟠龙,听着寒香见急促又压抑的呼吸声,心底泛起莫名的烦躁。
明明是自己执意护着她,可此刻她怯生生的模样,却比不上葳蕤冷笑时的半分锋芒。
寒香见自是不知道皇上在想什么,她见皇上这个态度只能攥紧锦被,指甲几乎戳破鲛绡。
她想起初入宫时,皇帝看她的眼神似有燎原之火,如今却像淬了冰的剑,将她的满心期待劈得粉碎。
“皇上若厌弃臣妾,便赐死吧。”
她猛地坐起身,发间银铃叮当作响。
“在这宫里,没了皇上的宠爱,臣妾不过是任人宰割的羔羊!”
这话终于让皇帝侧过脸,却只看见她泛红的眼眶和倔强扬起的下巴——这副模样竟与那日在长春宫如出一辙,可他再无半分怜惜,只觉得厌烦。
“你当朕是你的救命符?”
他扯过被子翻身背对她。
“若连这点风波都经不起,往后如何在后宫立足?”
寒香见浑身发冷,突然意识到自己赌错了。
她原以为只要攥紧皇帝的偏爱,就能碾碎那些欺辱她的人,可此刻才明白,这恩宠如同掌心沙,攥得越紧,流失得越快。
她蜷缩回床榻角落,银铃发饰随着颤抖的身躯轻响,像极了草原上垂死孤狼的呜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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