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沈瑶离开的第二个月。
长清峰已经没什么人会提她的名字了，一切都已照旧，她依旧是众星捧月的师姐，是弟子楷模和万人榜样。
但没有人提，并不代表已经忘记。
席思绵就曾经看见过宋澜渟在听到外门弟子议论沈瑶时，宋澜渟直接拔出玄霜剑，带着寒气的剑肃杀地朝向那几名弟子。
那时候的宋澜渟不复温和的模样，眼底含霜，如同他的剑一般带着冷意，眼角的小痣则更添冷淡，他掀起眼皮，眼神无波无澜，薄唇吐出冰冷的警告意味。
再赶跑那两名外门弟子后，宋澜渟也看见一旁的席思绵，他垂着眼眸，语气平淡地道了句，师妹好。
随后从她身边略过。
宋澜渟自沈瑶离开后 便鲜少再露出温和的表情了。
身边的人都以为是大师兄揭发的沈瑶，对他保有称赞，认为他知事明理，不为私情而乱心性，大义凛然俨然是宗门里当之无愧的大师兄。
席思绵还在俗世里的时候，便听说过宋氏一族，真正的簪缨世族，受皇家恩典浩荡，位极人臣数不胜数，开国的朝廷里的一半大臣就出自宋氏一家。
宋澜渟作为宋氏的嫡系长孙，自小懂事知礼，懂得如何进退自如，拿捏人心。皇室忌惮宋氏的强大，宋氏便将宋澜渟送到江明清门下修炼，以表忠心。
而在席思绵刚来苍宸宗时，宋澜渟便给予她很多帮助，她从心底里敬佩这个温和沉静的师兄，但也知晓他内心深处依旧如同玄霜剑般高不可侵。
直至今日，看见宋澜渟，她心里就会默默想到沈瑶，她不明白，因为宋澜渟不是一个意气用事之人。
她仿佛知道了宋澜渟那隐秘的心思，而宋澜渟也毫不掩饰地外露，直白而坦率。
但那样的偏执而畸形的情绪，不止有他。
在沈瑶死的那一天，所有看似平静压抑的感情在那天通通爆发，宛若火焰只一簇便点燃了所有荒野。
江明清坐在高台上，手里捏着的是沈瑶的命牌。
沈瑶自己一个人下山，打包了所有包袱，但忘记带走了寄存在江明清那里的命牌。
命牌都由各自的师尊秘密保管，命牌若碎，则代表主人身死。
席思绵抬眼望向江明清手里的命牌，她只看见沈瑶的命牌上是大小的裂缝以及各种的补丁。
但是再怎么补也无济于事，反而是一次次地再度开裂，一遍遍残忍地提醒着这样的事实：沈瑶已经死了。
江明清的指尖泛着白，手指在触摸命牌时还有轻微的颤抖。
他眼神锐利地扫过台下的众人，最后停止，克制了几秒的呼吸。
声音飘渺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意，“沈瑶……死了”
说完这句话后，没有人敢回应。席思绵心里也是一惊，这距离她离开苍宸宗不过一年。
一年的光景下来，就再也没有沈瑶这个人了。
江明清闭了闭眼，最后睁开眼神清明，他直直地看向宋澜渟，声音清冷偏执，“宋澜渟！”
“你害死了沈瑶！”
江明清说罢，还将手边的玉瓷茶杯砸向他，带着灵力与威压，径直地砸向宋澜渟的太阳穴，最后滚落一地摔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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